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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有多久没开了?”
“……两、两年左右。”
小云抱着自己的左臂,轻轻地回答,好像生怕吵醒什么东西。
她正站在自己的家里,套着一身尺码不太合适的制服,松垮的西裤全靠皮带扎紧,衬衫对于她而言也过于肥大,也因此能掩盖她没有穿胸衣的乳房。
她刚在警局做完笔录,警察们带着她去医务室包扎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虽然那对她而言确实算不得什么重伤。她刚才整理完了自己的东西,包括内衣裤和贫瘠的几套私服,一股脑塞进了布袋子里。
面前那位穿着警服的青年:阿岩——阿岚的哥哥,此时的他正拿着一大串的钥匙,试图用其中的一把打开那扇贴满了符纸的卧室门。在她身后,还有一个戴着白手套的警员在屋子里踱步,他抱着摄像机拍照取证,透过电子的屏幕记录下了那些刑具和张牙舞爪的神像,他一声不吭,平静的脸上似乎夹杂着一种麻木感。
咔擦。咯吱。
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沉闷的气流,那阵空气夹杂着淡淡的灰尘味道,同时也带着那被尘封了两年的时光,一起涌到了小云的脸上。小云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卧室,她在那间宽敞舒适的房间里成长到了十六岁,只不过陈旧的空气和昏暗的日子一起埋住了过去的记忆。她仿佛听到某一日的欢声笑语,那些被揉碎在痛苦之中的片段,随着混乱的思绪一闪而过。她看到那熟悉的房间布局,熟悉又陌生的各个物件,这一切都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但又全都是再也回不去的光景。
小云跟着阿岩走了进去,涌上心头的那些回忆让她的鼻子有点发酸。阿岩走在前面,随手把钥匙放在了桌旁,瓷砖的地面被铺上一层灰色的尘埃,每走一步都会让脚底有些打滑。紧闭的窗户被天蓝色的窗帘藏起,把阳光也被染成忧郁的蓝色,几缕傍晚的强光透过窗帘上贴着的数张符纸,在丁达尔效应的规则下,一条一条地照耀在小云的脸上。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久未谋面的书桌,她的手指上粘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桌面上的卡通贴纸泛出黄色,书架中的各种书籍和过去没有任何分别,几束破旧的蜘蛛网散落在书架的边角,写到一半的练习册散落在书桌旁,破损的纸张让它看起来很不完美。她看到那道刮坏了纸张的狰狞划痕,和被撞断了笔尖的钢笔,还有歪着倒在地上的椅子,这也正是她在被那左右护法拖出自己的房间前,最后的记忆。
阿岩弯下腰,把那倒下了许久的木椅子扶起来,随后轻轻地拍了拍小云的肩膀:“我去帮同事贴封条了,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换套衣服,不用着急,一会儿跟我回家就好,阿岚在做饭了。”
他说完便向门口走去,顺手虚掩上了卧室的门,把私人空间留给了这沉默的少女。
小云往旁边看,卧室墙壁与记忆中相比,变得更破旧了一点,正对着大床的那块地方还有大片的墙皮脱落,水泡的痕迹非常明显。再就是堆了满地的、乱七八糟的符咒和香炉与烛台,几叠还没“派上用场”的黄色符纸。
刻在记忆中的恐惧历久弥新,她用了好久才把那些疼痛的记忆驱赶出去,静下心来,随便抓住了身边的铁架子,慢慢解开了那套不合身的服饰,那是阿岩的同事们临时为小云找的一套衣服,为的是盖住她赤裸的身体,以及刚被缠上了纱布、依旧散发出钝痛的臀肉。她脱下了那些不合身的衣衫,一丝不挂地站在这阔别许久的卧室里,正当她准备找出内裤穿上时,却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手里抓着的是什么。
那本是一个放在诊所里,用于挂点滴瓶子的铁架,它被摆在床头柜旁,上面挂着的是连有软管的皮质水囊,软管又粗又长,透明的软管内部已经能看到些许霉斑,其末端连接的是一个带孔的医用肛栓,三厘米的直径不算粗,但对于当时的小云而言绝对算是噩梦。肛栓的外圈包裹着的橡胶皮因为老化而变得斑驳不堪,上面还有母亲为了“镇邪”而刻上去的真言。小云抬头看去,印象中那鼓鼓的水囊已经变得干瘪,泄了气一般挂在上面,贴着的符纸已经碎了一半,另一半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知踪迹。那能容纳五百毫升液体的水囊,也是母亲为小云灌肠准备的道具。
而身侧,那张宽敞的床上铺着满是褶皱的床单,枕头被卷在薄被子里,放在了床的正中间,那是一张很老的床,是小云的父母结婚时定制的,一体式的床板以横梁为基础,用钉子连载一起。四根床脚作为支点,撑起了整个大床,同样也有一堆颓旧的黄纸粘在上面,小云看着它们就感到不舒服,但让小云更不舒服的是那四个床脚上绑着的、松垮的绳子,以及躺在床上、不知为何没有被母亲拿出去挂在刑架上的短皮带鞭。
小云还记得那些东西都有什么用,那时的她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挨揍,自己要趴在床上挨打。母亲要求她每天早上必须参拜【救苦圣母】。无论是什么日子,如果早上五点之前她没有跪在门口等待,她就会被从被窝里拽出来,按在腿上打屁股。母亲力气很大,小云根本无法挣脱,且无论屁股上是否有伤,她都会被母亲的大手狠狠地抽打上去,不打得小云痛哭出声绝不罢手,随后再用一次又一次的虐打和辱骂,发泄着来自邪教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