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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落地镜,让小云得以看到完全的自己。
两年来从未如此柔顺的黑色长发,已经悄悄地长到了腰间,刘海没有修剪,只是随着鬓角一起垂了下去,掖在耳朵后面。
她面色红润、嘴唇饱满,常年挂在眼下的黑眼圈,也荡然无存,一双明目熠熠生辉。
身上也没有了任何的伤痕,。
也许这才是应当属于十八岁少女的模样,亭亭玉立的身姿,身穿的白色的连衣裙上,洒满了刺眼的阳光。
但她的脸上则是充满了忧郁,阴影从背光处缓缓爬出,侵蚀着少女的心神。
“对不起……”身穿便服的阿岩站在门外,焦急的神情难以掩盖,而他手机上显示的,则是一张略带模糊的照片,和几行小字。
【半天内交出程晓云。】
照片上的少女被捆住了手脚,还戴上了口球和眼罩。但身边人都能一眼认出那身衣服和那一头短发。
阿岚落到了那帮邪教徒手里。她本想为突然被开除出警队的阿岩做顿好饭,早上出去后就失去了音信的她,最终还是在忐忑中迎来了最差的结果。
随后,那个陌生的号码又发来了一张照片。
那是小云的母亲。
那个好像早已万念俱灰的女人,躺在一个大笼子里,衣衫凌乱,眼神空洞。
小云当然知道他们的手段,只是就算自己动身前往,恐怕也只是羊入虎口。但即便如此她也会去,正当她准备冲出去时,阿岩拦住了她。
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眼里满是愤恨的阿岩发动了汽车,在刺眼的阳光下开向信息发送者提供的目的地,他眉头紧锁,咬牙切齿的细响甚至微微盖过了汽车的轰鸣声。
而坐在副驾驶上的小云,则呆呆地望着汽车行进的道路,望着柏油的马路,望着熙熙攘攘的行人,望着垂头丧气的世界。
“是我把你们拖了进来,如果没有我的话,阿岚也不会卷进来——”
“不是那样的,那帮混蛋和我们关系很大。”阿岩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两下,然后快速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小云。
“我们的父母,就是被那个邪教头子——张天然害死的。”
“我们其实一直在……躲着他。”
——————
在车子前进的路上,阿岩轻轻地讲述着他所知道的历史。
张天然的“救苦救难神仙教”盘踞在这个小县城,已经接近二十年了。
他有省城的大佬作保,朋友圈环环相扣,没人能真正地制服他。
他信众云集,手眼通天,掌握着这个小县城的金钱流动、地下社会的规则和官僚们的升迁之路,手里还有许多大老板的把柄,就连那些局长部长,也得看着他的脸色,一口一个张大仙地哄着他,除了保护伞不让他持枪之外,他俨然是一个土皇帝。
有事儿得压住,过节得送礼。
不然,那人不止位置坐不稳,家人也要遭殃。
那时,有一个姓周的警队队长上任,他是老市长的儿子,唯独他自己不承认。他一上任,就打开了那间堆满了卷宗的档案室。无数血淋淋的惨案都被挤压在这里,无人敢翻出它们来,揭露张天然的丑恶。
但他和他的妻子不一样。
他们看到过赤裸着被扔到雪地里的少年,年轻的躯体被冻得僵硬;看到过被玩弄到精神崩溃,终生都只能在精神病医院里苟活的女人;看到过追随他后打死亲生孩子的父母,看到过为了供奉他不惜挪用赈灾款项的官员。
在看到了无数被他所残害的人之后,夫妇二人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畜生绳之以法。
为此,他们分别和自己的家庭一刀两断,培养势力,对张大仙阳奉阴违,联合了许多反对他的人,终于在某一日突然发难,将张大仙和他的徒子徒孙逼进了角落。在审讯室里,坐实了他的罪证。
这些话他们只对自己的儿子说过,不是想要声明自己的伟大,而是和儿子断绝关系时的叙述,他们希望儿子能够打起精神来,照顾好妹妹和爷爷。
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然后,大仙被释放,而他和他的妻子双双人间蒸发。
年幼的周溪岩,只收到了装在盒子里的、沾满了鲜血的、戴着戒指的双只手。
男左女右。
——————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间奢华的旅馆。
那高耸的欧式建筑,是这座县城里最为显眼的地标建筑。就连门口标牌上写着的普通房间价位,都是小云从未拥有过的数字。
大门在身后关闭,在大堂的正中间,屹立着那尊【救苦圣母】的神像。
狰狞的胳膊,比满是流苏的水晶吊灯还要惹眼。
那中空式的大堂,让高楼层的人们都能站在玻璃护栏后面,往下看。无数的、来自各行各业的邪教徒站满了酒店的各层楼,看到小云和阿岩的到来,目光如同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一般投射过来,好像要把他们二人千刀万剐才算满意。
小云抬头看去,正和“五叔”的目光相对。
“五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大堂里安静得可怕。
直到张大仙的左护法径直走了过来,把一条皮带放到了阿岩手中。
“打她。”左护法淡淡地说:“五十下之内,她的屁股和私处都要肿起来。你也受过训练,应该做得到吧?周警官。”
“……”阿岩略带纠结地看向小云,但不成想的是,小云则麻利地褪下了自己的白色小内裤,并把它甩在了一边,然后在几层楼的目光注视之下,掀起了自己的裙子,把白皙的屁股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