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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受
1、
江黎死了。
这是江戎始料未及的。
他一直认为以江黎的城府是故意装出那么一副虚弱的样子给自己看的,所以从未在意过他,甚至还在他原本应受的规矩上又加了三十鞭子。
可谁曾想,江黎的身体竟是差到如此,那多加的区区三十鞭子还未过半就已经要了他的命。
江黎死的凄凄惨惨,无辜的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何错,直到最后也只是带着对这个世界所有的绝望与无尽的痛楚,任由棺盖遮住他满是伤痕的身体,永远葬于黄土之下。
——
江戎从噩梦中醒来,冷汗已经浸透了质地上好的纯白亵衣,可尽管他醒了过来,胸口处的钝痛却分毫也没有减少。
梦中江黎浑身是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江戎忘不了郎中给他清理伤口时他身上遍布的蜈蚣般的疤痕,其中的大半都还在流着血,有的伤口甚至已经化脓溃烂。
他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江黎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冷漠凉薄。
江黎长了一张那样好看的脸,如此年轻就死去委实有些可惜。
只是一切已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江黎已经死了五年,怕是尸身都腐烂的不剩下什么了。
『叩叩……』厚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的敲响,从外面探进来一个小脑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往里瞅了瞅,见他醒了便兴高采烈的冲进来朝他奔去,『二哥你终于起来了!你说过带我去猎场的!』
『你……』江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之人是他的四弟没错,可是这也太过年轻了吧?!
他已经二十有五,这个最小的弟弟比他晚生了六年,纵然多年未见但也该有十九岁,该是一个翩翩公子了,又怎会是如今这般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
『小玳?』他不确定的问,『你不是和蝉衣去游历九州了么?』
江玳十五岁的时候就被九州鼎鼎大名的文竹公子拐跑了去,到如今也有四年了。
『蝉衣?』江玳疑惑的看了看他,嘴里嘀咕了几句就探手去摸他的额头,『二哥你莫非睡傻了不成?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蝉衣可是九州闻名的文竹公子,我怎会认得他?』
江戎心里一沉,江玳是在十四岁时认识蝉衣的,可现在他却说他不认识,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周围,熟悉的屋子与原来一般无二,只是看起来要新一些,而被他放在床头的那个陈旧的瓷白花瓶,却不见了踪影。
『小玳。』江戎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岁啊!』江玳非常不高兴的甩掉他的手,看他的眼神愈发的怪异,『二哥你当真睡傻了?!不行!我要去找三哥让他来看看!』
小孩子做事情永远都是火急火燎的,噔噔噔的就跑了出去,只留下江戎一个人若有所思。
江玳今年十二岁,那么他应该是十八岁。
也就是说,他重回到了七年前。
江戎想,这个时候的江黎应该已经十六岁了。
上一世因为他的疏忽,让十八岁的江黎死在了那一年的夏天,而这一世,他不会再自以为是的去责罚他,让他如此年轻的就撒手人寰。
外面又是一阵噔噔噔的声音,江戎失笑的摇了摇头,起身拿过一旁的浅绿色轻衫披在了身上,同时,刚合上的大门又被推开,一道调笑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玳说二哥睡了一觉就痴傻了,我心下好奇就跟着过来看看。』江彧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衫规整,乌发已经被银丝带子束了起来,便转过身,一扇子敲在了江玳的额头上,『一天到晚的不好好念书就知道瞎说,二哥这明明好好的,哪里就傻了?』
江玳委屈,揉着额头扁着嘴,『刚刚二哥真的很奇怪嘛……』
『行了你别逗他了。』江戎走过来瞪了江彧一眼,帮着小孩揉了揉额头,柔声道,『二哥今天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想在府里休息休息,改天再带你去猎场好不好?』
江玳是个懂事的,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使小性子,乖巧的点点头拉着江彧就跑出去玩了。
打发了两个人,江戎也松了一口气,目光在空空的床头顿了顿,才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套上披风朝着江府最偏僻的柴房走去。
江戎刚走到小院儿前便发现柴房的门大开着,荒凉的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砰砰」声。
他直觉不好,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长凳上趴着的那个人。
江黎被脱去了全部的衣衫,身上还被浇了冷水,光溜溜湿漉漉的被两个人按在长凳上,嘴里也被塞了一块破布,满脸的泪水,身后原本白皙柔嫩的两团肉以及纤瘦的大腿都被不断落下的板子揍得青紫肿胀,板痕僵硬的浮在上面,似乎马上便要烂了。
江戎知道他从不得宠,在府里的日子会有些不好过,但却从未想过几个区区下人也敢对他动手。
『住手。』
那挥着板子的两个人立马停了手,慌张的扔了刑具跪了下来。
临安江府乃九州第一世家,声名赫赫,府中的几位爷连皇室子弟都要礼让三分,这规矩自然也就大的很,即便江黎从不得宠他们也只能嘴上嘲讽几句,是不能动用私刑的,而今被发现,以这位爷乖张的脾气还不知道怎么发落他们呢。
众人忐忑着,江戎却没空搭理他们,匆匆上前几步解了披风将江黎盖住,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拿下了他嘴里的破布,又一把把他抱了起来,看也没看跪着的几人就往自己的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