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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02)
当当当,从远而近的更鼓声,将在黑狱中做着美梦的严蕊惊醒,恍惚间,她又从光明的天空坠落到黑暗地狱的深处,她的屁股、大腿上的疼痛又使她面对残酷的显示,她又听见豺狼的咆哮,老鼠在牢房里奔跑,夜游的恶鸟发出凄凉的尖叫,那一盏昏暗的孤灯将燃尽的灯花坠落,使牢房里失去了最后一线光明。
她痛苦地默默呼喊着:“元卿,元卿,你在哪里?你的会考结束了吗?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她恍惚觉得,从大海中跃出来的那条恶蛟就要再次撕碎她,吞噬她的肌体,折磨她的灵魂,于是,她又发出了一声凄楚哀切的惨叫,她哭着说:“我好痛,我好怕,好惨哪!”
“严姑娘”,这一晚轮到值夜班的居三又在栅栏门外低声抚慰说:“你又做噩梦了!不要怕,黑夜过后会有光明的。给你这只蜡烛,把它点亮,看着火光,你就不会害怕了。”
严蕊挣扎着爬向前去,从栅栏的空隙中接过蜡烛,居三已经把它点燃了。严蕊感激的说:“居三哥,谢谢你!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居三说:“严姑娘,听说居大人最近又要再次来到台州,重审此案。那位刑名师爷刘权又想出了新的花样,恐怕你又要受苦了。”
严蕊说:“反正是再受杖刑,我只有一死酬知己罢了。只是你个蕊珠姐两个月来一直为我治伤,屁股杖疮刚好,恐怕又要添新伤了。”她凄楚地说:“居三哥,你能否对居大人说一下,再打我时,休去衣裤,给女孩儿家留点体面吧!”
居三摇了摇头:“严姑娘,我说的话能起什么作用?受杖刑时打屁股是最安全的,打脊背会使你内脏受伤,一命身亡,打屁股只会打烂皮肉,还可保全性命。可惜我不能再掌刑了,我会嘱托其它兄弟,万一再责打你时,休要像打其他人那样下手无情,也就算尽到我的心了。至于脱衣去裤,那是无论受什么刑杖都是免不了的,也顾不上脸面了,你就认命吧!”
严蕊面对着昏黄微弱颤摇的烛光,静静躺卧在地铺上。她想到了死,也许只有自杀才是避免再次赤体受杖的唯一的解脱办法。可她只有二十一岁啊,刚刚进入人生最璀璨的青春年华,刚刚品尝过爱情的甜蜜滋味。谢元卿多次对她发誓要彼此忠贞不渝,共作白首双星。她还要找到姐姐严蕾,探明母亲的生死下落。
她需要爱,夫妻之爱,母女之爱,姐妹之爱,还有未来生儿育女后对儿女的爱――爱是生命的原动力,爱是昨夜的星辰,今天的朝霞;爱是鲜艳的红玫瑰,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是满树的红桃绿柳,是“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白居易.缭绫)。爱就是一切,有了爱就有了一切,严蕊在迷蒙幽暗的烛光中渐渐入睡,她的梦魂又来到了天台山,她和谢元卿共乘一匹骏马,她紧紧地搂抱着谢元卿,在山道上疾驰。青幽峻茂的丛林从两旁BANNED隐去,险峻的奇峰怪石迎面扑来,攀登过悬挂在两座奇峰之间的铁索桥,再绕过像卧虎藏龙的奇峰险崖之后,他们来到了著名的天台山瀑布泉。
从高峻险陡的群峰之巅,几道瀑布流泉涌泉而下,冲破了悬崖峭壁的层层阻挡,旋卷者水花碎沫,发出了狂怒的喧响。那一股股激流化作一匹匹银练白纱,悬垂吊挂,流动飘舞,气势非凡。瀑布脚下,有几处平台承接着流水,游天台山的人都喜欢在此冲净满身的污垢,洗涤心灵的肮脏,再向天台仙庵攀登。
谢元卿曾经到过一次天台山,在这天台瀑布泉下受过洗礼,他劝严蕊也来领受一下这灵泉灌顶的幸福,严蕊高兴的答应了。她轻轻解脱外衣,只穿着贴身的汗衫和内裤,在谢元卿的扶持下来到瀑布脚的平台上。谢元卿赤身BANNED,只穿一条短裤,昂头向上承受流水的冲洗。严蕊抖散满头的青丝长发,披拂在肩上,在流泉浇灌下作出种种美妙的舞姿,一会儿金鸡独立,一会儿白鹤亮翅,一会儿童子拜佛,一会儿仙猿献果。最后屏气凝神,气沉丹田,化作一尊白玉观音般的女神塑像,喜欢的谢元卿连声赞好。他们尽情冲洗浇淋之后,才换上干净的内衣,把湿的内衣裤洗净后晾在灌木丛上,坐下来吃干粮,边听谢元卿讲刘晨、阮肇游天台的故事。
那时在东汉年间,又两位书生刘晨和阮肇,因仕途无望,便放浪江湖,他俩原是浙江剡县人,剡县因境内有剡溪穿流而得名。剡溪是曹娥江的上游,在今浙江嵊县境内,是著名的风景形胜之地。刘宋时代著名诗人谢灵运曾登上天姥山游览,写下了:“暝投剡中宿,明登天姥岑。”的诗句。因此唐代大诗人李白写道:“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到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清猿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