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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巴张着收不回来,视线上移,闷油瓶摘掉了他的帽子,露出十年如一日不变的脸色,还带了点地面上的霜气。他迎上我犹豫的目光,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树枝又捋了一遍。
“小,小哥。”我撑在胖子丰腴的肩膀上,舌头打着结巴,“咱别冲动,别冲动行吗,有话好好说。”
“你想跟小哥好好说?做梦呢吧天真,咱小哥什么人你还不不知道吗,能动手绝不瞎逼逼,你应该比胖爷了解。”胖子在一旁插嘴。
我恼恨地捶了一下他肩膀,总感觉这死胖子在内涵我什么,闷油瓶是什么人我确实最为了解,甚至比闷油瓶本人还了解他自己。为什么呢?因为闷油瓶对自己根本没有清晰的认知,比如我都快疼死了在咬床单了,闷油瓶还认为这只是轻微伤;比如我挨了顿可以称得上毒打的惩罚,他却说这是小惩大诫。
要说闷油瓶不懂共情吧,有点冤枉了他,打完后总能获得生活九级伤残的悉心照料,上药那细致程度堪比三甲医院老大夫,要说闷油瓶懂共情吧,又觉得抬举了他,这货下手抽我的时候可没一次共情过。
他要动手,绝不跟我多废话,我思索数次得出一个结论:闷油瓶肯定是怕说不过我,就先下手为强。
我抬眼去瞧他,闷油瓶对上我的视线,瞳孔里布满冷气,我瞬间放弃找闷油瓶讨饶的想法,转而进攻弱势兵力王胖子。
“胖爷~”我的声音婉转的连我自己都恶心。
“现在知道叫胖爷啦,嘿嘿。”他反而将我抱得更紧,死胖子,明天炖了你吃肉。
而且这话听着耳熟,某个日常哭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残疾人士也爱这么逗我,他还在地面上等我救援。如果他有良心的话,就应该感激我,以后不要再揍我了。
“你赶紧放开我!你这么抱着我算怎么回事。”我骂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打完就放了你。”冰冷地话语从前方传来,我打了个寒战,闷油瓶说了下来第一句话,而且从我前方移动到了我身后。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无可奈何的感觉,命不久矣的感觉又回来了,更为糟糕的是,胖子也在现场。虽说闷油瓶也不是没当胖子的面揍过我,但打得都很简短,也就顺手两三下。我红下脸,胖子逗趣几下,这件事就过去了。这次不一样,死胖子居然敢背叛我,去做闷油瓶的帮凶,果然在强权面前,兄弟都是靠不住的。
而且,我尴尬到脚趾抓地,我甚至想时光穿梭到被打昏尚未醒来的时候。
“小哥,咱可说好的,天真病着呢,你可得下手轻点,而且最多只能打五下,多了不成。”胖子理直气壮地说。
“死胖子!”我没忍住,“你现在倒是心疼我了啊,你有本事跟小哥谈判,有本事把我放了呀。”我试图挣扎。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胖子松开右手冲我屁股拍了一下,不疼,但我还是吓得打了个激灵,这都是闷油瓶害我产生的条件反射。
“我和小哥不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说说你,自己的命都要作没了还想着救人哪,救人也没问题,那也得挑时间吧,我看你肺受损,这脑子也退化了。”
死胖子,老子比你聪明多了,还敢说我脑子退化?
胖子继续箍住我的腰,我不死心,继续挣扎,闷油瓶第二次开口:“别动。”
闷油瓶仿佛在我身上下了禁制一般,我立刻静如处子,刚停下来我就后悔了,这种反应直接让我面子里子全没了。
“果然只有小哥治得了你啊。”胖子添油加醋,气得我又捶了一下他肩膀上的横肉。
当一个人陷入绝境的时候,身体核心有个特殊机制,会将唯一的解决办法告诉他,这个机制叫做求生本能。
“我知道错了,小哥。”没错,非常丢人,但我不在乎了,我的脸早就丢到十里八乡了。
我扭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试图唤起闷油瓶的人性,为什么说水汪汪呢?因为我确实哭了,不是吓得,是尬的。被自家兄弟用这种姿势抱着,等着另一个人挥着树枝抽屁股,要不是行动受限,我恨不得一把跳入河里淹死自己。
他点点头,说:“五下。”
无情、残忍、心狠!
我死心了,鼻子一酸,满心委屈,这两个人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我是去救人,又不是胡闹,有话也不肯跟我好好说,尤其是闷油瓶,打晕我喂药就算了,还要联合胖子一起抽我。
五下表面看来没有威慑力的数字,但实际上,它会随着力量的变化而变化,比如一般人打得五下,可能连巴掌印都不会有,但闷油瓶出力气的五下,也能肿的。所以现在唯一能期待的,就是闷油瓶的良心,他会出多大力。我反思一下,似乎周边都不是普通人,真是令人叹气的结论。
“我病着呢小哥。”我进行唤醒闷油瓶良心的第一次尝试。
“求饶没有用。”他淡淡地说。
闷油瓶没有良心。
“你刚才蹦哒要救人的样子可不像病了。”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死胖子,你少说两句。”我骂他。
这顿打捞不着好,因为腰部和大腿都被箍住,肉全都挤到了臀部,本来肉最丰满的地方显得更加圆滚滚,吃痛也必然更上一层楼。不知道他们哪个想出的这种姿势,就我看来,只有黑眼镜那个变态会这么玩。盼着胖子能守口如瓶,事后不要出去宣传,否则天杀的黑眼镜真会这么跟我玩,合作方大概率找小花,那我就只能吊死在黑眼镜床头了。
胖子的腿夹住我的腿,好固定,虽然他也有一身蛮力,抱我这么久也有些力不从心。
“打吧,小哥。”
闷油瓶没有说话,他是否点头我也不敢看,我撑住胖子肩头,提心吊胆的等待第一次袭击。
“啊!”一秒过后,臀部便收到刻骨铭心的一下,比往常的力道要大,果不其然,闷油瓶怎么可能让我好过呢,亏我还想着他心地善良,不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揍我。
或许是感受到肩部的抓力,胖子着急忙慌的对闷油瓶喊:“小哥你咋说话不算数呢,你看这下让天真疼成什么样了?“
随后,胖子做出一个让我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的的动作,他松开抱着我大腿的胳膊,给我揉了揉屁股,嘴里唠唠叨叨:“再忍一忍,还有四下。”
“别揉了。”我羞愤欲死,想伸手过去打开他。这时,瘟神闷油瓶又发话了:“碰一次,加一下。”
我委委屈屈地把手收回到胖子肩膀上,不公平,胖子揉可以,我自己揉却不行,铁三角直接把我这个角削了算了。
胖子揉完,继续抱着我的腿,闷油瓶没有犹豫,再次砸下去,如愿收获我的一声惨叫。
胖子赶紧上手给我揉,这回我没阻止他,因为确实太疼了,再害羞也阻止不了我减缓痛苦的欲望。
第三下,我直接叫了出来:“好疼,好疼啊。”
“哎呦我的天真。”胖子语气里满是着急和心疼,“小哥你轻着点儿,这是你兄弟不是你仇人。不疼啊,天真,胖爷揉揉就不疼了,你看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是。”
可以想见,我臀部必定是三条红杠整整齐齐地上下排布,闷油瓶下手很有章法,除非数量过多,否则他一般不会打出交叠伤痕。第一次打在上部,第二次靠下一点,第三次抽到了臀峰。本来我的肉挤上去,臀部更为丰满,闷油瓶再打到肉最多的地方,疼痛等级可想而知。
虽然我心里将闷油瓶骂了数遍,但我还有一点感激他,因为闷油瓶保住了我的裤子。
说来也可笑,挨揍的人反而对施暴者产生感激之情,只因为施暴者稍微留给他一点尊严,殊不知挨打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任何尊严了。更何况,我还被胖子像个小孩一样抱着,我以为趴腿上打是最为丢人的姿势,没成想闷油瓶也懂得实践创新,真没人性。
第四下抽下来的时候,我恨恨地砸了一下胖子肩膀,他肉太厚,一拳仿佛打到了棉花上,胖子也不生气,继续给我揉,安慰道,“最后一下了天真,忍过去胖爷给你擦药啊,你别闹。”
“不许擦。”闷油瓶冷冷地说。
我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向眼角聚集,闷油瓶变了,他不像以前那样惯着我了,其他他也没变,过去像这种小伤他也不会管的。对其他锐物造成的损害,哪怕没有出血他也会细心呵护,但对于自己打出来的伤,闷油瓶能不理会就不理会。
树枝在寒冷的空气里甩了两下,发出簌簌声,闷油瓶在调整力道,按照他的习惯,最后一下会加大力度。
伴随着“啪”的一声,臀腿上剧痛一片,我带着哭腔吼出来,胖子立刻松开我,跳下石台,坐到地上,将我安置在他腿上趴着,慢慢揉。“没事啊,没事啊,打完了,胖爷这就给你擦药,小哥就是吓唬你呢,谁让你不听话的,行了行了,别哭了。”
我趴着擦了擦眼泪,心痛绝望,挨完打后胆子也肥起来,耍赖道:“我不擦,我就这样,我偏要去救人,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反正我也快死了,不怕早晚!”
揉伤的手停顿住,胖子刚吐出第一个音,蹲在一旁观察我的闷油瓶插了进来,用平静的语调发出残忍的指令,“胖子,把他抱起来,继续。”